第一章外滩 (第4/5页)

车夫们脖子上挂着汗巾，躲避着在街上乱走和挡路的行人，呼哧呼哧地跑，在反复冒着热气的地上，惹出一阵阵风。

    散步的男人顶着礼帽，身穿或浅或深的长衫大褂或是短衫长K，也有穿着西洋的礼服，有板有眼，正准备穿过街道。他们有的顶着西洋的呢子礼帽，有的顶着厚实的鸭舌帽，有的戴着晚清的瓜皮帽，不戴帽子的人们的头发也都是油亮亮的，每个人头上都长着一道刺眼的光芒。

    陈在芸赞叹着上海的繁忙。她不由伸出手，指向外滩的地标建筑，亚细亚大楼，有利大楼，日清大楼，汇丰银行，海关大楼，挺着JiNg致又圆润的欧式的柱子，一丝不苟的圆顶，窗户外面镶着遮yAn棚像睫毛一样。而巨大建筑肚子里面的英商怡和太古，美商花旗大通，德商礼和德华，台银，交通，兴业，正牛气冲天地眨着眼睛，一刻不停撩拨着变化多端h浦江的脾气。再往前看，是一排高级会所宾馆，政要所在的玉楼金殿。方正的一丝不苟，圆滑的酣畅无阻。

    长街上挂着一串串灯。夜间的上海更加妩媚。外滩的长街和金殿的轮廓齐齐点亮，呼叫着，大笑着，炫耀着。它们在说「看我看我」。h浦江上眨眼的巡航灯和灯塔上的灯柱，驱赶着黑暗的愚昧，扫荡着黑夜的孤寂，x1引向往光明的往来船只和游客。若是再来一场大雾，鬼魅一样的楼影车影人影船影，会令眼前的一切更加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这条长街，陈在芸数不清已经走过多少次。每一次的印象都略有不同。她放慢脚步，令一段段关於上海的老旧回忆，由心底慢慢翻出。

    栏杆边上站着一位金发洋人，举着日本伞，望向h浦江。她看起来不到二十岁，修眉两道，双眼闪亮亮的，侧脸的轮廓在yAn光的照耀下，暖得陈